样一段路,不过半里,他走了一刻钟。
进屋后径直去将床头的木匣拿上,又启开床头的箱箧,从一叠衣物底下摸出一个布袋,数出五颗碎银,约莫四两,小心塞进怀中囊袋,随即出门朝谷外缓行。
他出了谷,也不远行,还是到谷外的镇子上,进了一栋偏僻处的酒家,点了二角黄酒,要一叠卤牛肉。
店家里客人不多,这样的时候,人间百业废弛,能寻到一个喝酒处已经难得。
更难得,这里的黄酒滋味十足,柔而不涩,回味甘甜,如饮清澧。他拿了一双筷子,夹一片牛肉入口,慢慢嚼透,就一口黄酒,喉结跳了一跳,就吞下肚去。
他坐在大堂临窗处,此时夜幕深深,灯烛明亮,星月明朗,街上一片银灿灿,次第橘豆通红。景天侧头望着尘世气象,一时有些痴了。
与邪剑仙一番斗剑,彼时只觉难挨,仿佛一瞬便是千秋,现在回首,也仿佛是昨日之事。想他昨日,尚意气风发,自以为得了剑道精髓,此后应有一番作为,好报偿天下。可而今这番田地,又待如何?
两角酒饮尽,杯盘狼藉,他疲累已极,抱着木匣,伏案而眠。
未睡多时,酒家掌柜上前将他轻轻搡醒,老掌柜弓着腰,客客气气,“客官,咱们这就要打烊了,您若想休息,可以到楼上客房。”
“不必,掌柜,结账吧。”景天睡得两眼通红,头脑昏沉,只觉比睡前还要困倦,还是强打精神。
这边正结账,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他,是个男子,景天回头看去,那人从楼梯上快步下来,走近了,在大堂的灯烛里才看清楚,原来是白天见过面的蜀山弃徒徐长卿。
“道友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“徐道友,原来是你。在下景天。”
二人见了面,分明没有交情可言,倒似旧相识。
徐长卿在神剑镇等待,等神剑门收徒,他还是不死心。景天却是要从神剑门离开,去一个无人知晓他,无人寻得见他的地方。
景天已饮了酒,在此处没有留恋,徐长卿孤夜惊惶,不欲在房中久留,于是他们相伴在街上走一走,散散步。
这正是个暮秋的夜晚,只是如今天星悬空,六气紊乱,地脉淤塞,五灵不调,气温反倒比往常夏日还更高些,且是会愈来愈热的。
今年或许不会下雪了。
街上空荡荡只他们两个心事重重的闲人。
徐长卿说他自幼在蜀山长大,修道练功,被师门长辈教导要秉持正道,以斩奸除恶为己任。曾经蜀山是降妖除魔闻名,只是而今妖类与人类相处和谐,便不再以此为号,只论事迹,不论出身。
景天就说,自己从小在渝州城长大。渝州城离蜀山并不远,在当地,蜀山仙剑派的威名也是如雷贯耳。他虽是个当铺伙计,但时常幻想仗剑四方,快马逍遥的江湖生涯。
谁都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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