卧室门打开一条缝,外面橘黄色灯光照进来。
“小鹿……”
夏露坐在床边,“怎么了……他呢?”
夏年把门推开,夏露看见在他身后,徐鸣正仰躺在地上,头发凌乱,露出他苍白发青的脸。
夏年走进来,蹲在她面前,握住她的手,“我接下来要说的话,你要认真听,记牢每个字。”
夏露才平复的心脏又缓缓提起来,她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压迫感,“哥哥……”
“徐鸣刚才报了警,警察很快就会来——”
夏露忽地站起来,“那还不快跑——”
“不……坐下……”夏年纹丝不动,让夏露坐回原处,“警察跟夏修成不一样,一旦被通缉,十年二十年,只要你漏了马脚很快会被抓,我不能带着你冒这么大的风险。想想我们半年前在逃出来的路上过的什么日子,那种日子过一辈子,你愿意,我不愿意。”
夏露的嘴唇都在发抖,“哥哥……”
“我打电话叫了救护车,也打电话自首了,我预备用真实身份投案,未成年会从轻判决……”
“我不……我不要……”夏露眼泪掉下来,“还有别的办法的,我不要你坐牢……”
“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。”
夏露的手指深深抠进夏年的肩膀,“夏修成……我去找夏修成,他会——”
“住口!”夏年的表情是少有的严厉,“要是你敢去找他,我会立即跟你断绝关系,再也不认你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她甘愿再次被夏修成控制,以此免去哥哥的牢狱之灾。
夏年打断她,“现在听我说,警察来会同时带走我们,如果他们审问你,你就实话实说,给他们看你脖子的伤,他们应该会带你去做伤检。对他们装可怜,他们会把你送到福利院去,那边会让你上学,一直管你到十八岁,到那个时候再来打听我的消息,明白吗?”
“我不明白,我不明白啊……”夏露睁大眼睛,眼泪一滴滴滚落,神色一片茫然,“为什么这世界这么不公平?抛弃我们的女人没有受惩罚,无缘无故体罚侮辱我们的老师没有受惩罚,夏修成那样的变态没有受惩罚……而我们,只是保护自己而已,为什么要遭受这些?不公平……”
窗外响起隐隐约约的鞭炮声,这是个合家团聚,人人幸福的日子,他们早上还在一起包饺子、计划未来,晚上却要面对突如其来的分别。
夏年单膝跪地,把夏露紧紧抱住,“小鹿……”他已经双眼通红,话不成调,“这世界是不公平,但我从没后悔出生在这样的世界,因为有你在……现在,为了我,努力活下去好吗?我们……还有很长的一生……”
太多情绪积在心口,夏露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,她用尽全身力气深呼吸,慢慢哭出了声音,哀恸绝望。
她的灵魂飞出了身体。
她看见徐鸣被抬上担架,用白色被单遮住了脸。她看见楼下警车救护车聚集着,一片红红蓝蓝的灯光,闪的她几乎睁不开眼。她看见夏年被铐住了手,按着他的头,把他塞进了警车里。
她看见远处的烟火,越过重重高楼,绽放在天际,无数璀璨流光向她飞来。
她伸出了手却抓不到任何一个,她垂下手,从空中摔落,陷入一片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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